直播间“全网最低价”，福利还是陷阱？
职业打假人王海解读网红带货幕后：带货发货分离，质量难保证
郭辰昊 路董萌
实习生 李苗 济南报道
近日，职业打假人王海因连续发布打假网红“小杨哥”等一众带货主播的视频而广受关注。观众看到的网红主播带货的产品，究竟如何把关？这背后又有着怎样的逻辑？9月12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对话王海，揭秘网红直播带货中，低价产品背后的伎俩。
“既要便宜又要暴利的逻辑是行不通的”
日前，职业打假人王海接连发文，揭露拥有千万粉丝的网红主播“小杨哥”直播间售卖的所谓“原切牛肉卷”，实为加水和试剂的拼接牛肉，某款破壁机和绞肉机以次充好，童鞋塑化剂超标以及某款婴幼儿面霜存在虚假广告等问题，引发网友广泛关注。
近日，“疯狂小杨哥”因售卖的产品涉嫌假冒伪劣、虚假宣传，相关厂商已被武汉市青山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和杭州当地监督管理局作出行政处罚，并分别判处罚金。
王海称，他从2022年开始陆续接到消费者举报，称网红主播“疯狂小杨哥”售卖的货品涉嫌假冒伪劣，而这类事件在网红带货圈内并不鲜见。
“现在部分网红带货的产品，不少都质量堪忧。在直播间卖货，一些网络主播不太可能和一些大品牌有有效的合作，除非大品牌为了甩库存。”王海认为，除去日常在商超或其他消费场合能见到的产品，比如华为、小米等大品牌手机等，其他一些所谓的网红专供款或联名款，就是电商专供或网红专供，基本上都是暴利产品。因为网红带货本身并不涉及创新，所以真正给消费者带来实惠的可能性并不大。
“消费者要识破这个套路需要一个过程，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来缩短这个过程。”王海说，“网红带货时，既想帮粉丝们把价格打下来，还想要20%到80%不等的带货佣金。像小杨哥要20%以上的带货佣金，还同时索要坑位费；太原老葛卖的很多货品都要80%的佣金。”王海认为，这种既要便宜又要暴利的逻辑是行不通的。
“带货、发货分离，商品质量无法保证”
王海表示，网红带货不能为消费者带来实惠，最重要的原因是“带发分离”，即带货和发货是分离的，导致商品质量并不在带货者的掌控范围。
“比如小杨哥卖的4斤装牛肉切片88块9,正规的大牌厂家不可能做到这个价钱既要包发货、包退货，还要付给网络主播高额佣金。”
“再比如，一些网红主播卖的和田玉，在直播间里往往给大家展示的是真和田玉，但发给消费者的，就不能保证质量了。因为‘带发分离’这种形式，会导致带货人不知道发给消费者的商品和直播间展示的商品是否一致。”王海告诉记者，一般来说，一些正规大型商超有品控能力，能选品，可以帮消费者把关。但直播间因为“带发分离”，从技术上无法做到品控，所以带货者有时也不知道仓库发的货是否正品。
“从技术上他们不知道真假，但是从常识上，他们应该是了解的，像和田玉，真的和田玉可能得四五千块钱，但他们只卖两三百块钱，这个价格就非常让人怀疑。”王海说。
针对产品的质量问题，王海列举了两个童鞋的例子，“有两个牌子的童鞋，A品牌卖了3.1万双，B品牌卖了18万双。”王海说，在直播间里，一双鞋卖五十块钱还包邮，我们认为这个价格和质量是不匹配的。而且据我们团队了解，不少带货主播根本没有选品，只是看检测报告，但是有问题的项目，他们不检测，比如A品牌的童鞋检测报告，只检测了颜色、尺码这些物理指标。“对于国家强制性标准必须检测的项目，如塑化剂、松化剂等，他们都不检测。”
“只要是直播间销售商品，不管是带货还是广告，如果卖假货，就得承担这个赔偿责任。广告代言人就更不用说了，肯定得承担连带责任。”王海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网络消费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一)》第十一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的规定，不管是作为广告代言人还是作为直播间的经营者，都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并且只要给予了相应质量承诺，就应该具备法律效力；若不兑现，消费者也可以直接进行起诉。
“真正的网红带货逻辑是以量换价”
王海告诉记者，他理解的网红带货逻辑，应该是携量换价、以量换价。
“比如一瓶矿泉水市场价是一块五，我现在一次买10万瓶，那你给我一块钱或五毛钱的批发价。中间换来的价差，我便宜点卖给粉丝，这样是属于给消费者带来实惠。”但真正做到以量换价的话，对于某些“硬通货”或有一定影响力的品牌是行不通的，因为品牌方也需要全国各个渠道维持价格的相对稳定，若价格不一致、不稳定，渠道就乱套了。
针对网红带货想真正实现的“以量换价”问题，王海也给出了两个出路：一个是纯粹地做广告；另外一个就是自己建厂生产产品。“但是一般网红带货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他擅长的是说个段子、演个小品，所以我认为，一些‘货不对板’的直播带货都不会长久。”(齐鲁晚报)
